“自由了，高兴吗？”黎念笑问，笑着笑着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入鬓角。

如果可能，黎念真想永远留在纯白的精神河流中，一睡不醒，那么她就不用时时刻刻面对自己丑陋而又千疮百孔的内心了。

眼前的男孩，曾经受尽苦难，一身的伤痕，可是，他终于自由了，挣开枷锁的他，眼神澄澈又温暖，看起来快乐极了。明明让人高兴的事，可是，黎念突然觉得悲伤，还有抓心挠肺的嫉妒和不甘心，突然想，毁了他！

只因为，在黎念的人生中，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救赎？为什么，她明明也是自由的，心却腐烂成泥？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，无法找到记忆中的快乐和温暖……

黎念很快闭上眼，遮住了内心快要溢出的嫉妒情绪，遮住自己快要疯魔的内心。

“阿黎，我很高兴，真的好高兴，可是阿黎不高兴……”姜有轻轻摩挲着黎念的眼睛，在她耳边低低的絮语，“阿黎，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？阿黎，阿黎……”

像被蛊惑一样，黎念睁开自己的眼，却被眼前的男孩惊到了，他还是那个倔强又固执的孩子吗？黎念以为的温暖又单纯的眼睛如万年寒冰，幽深的不见底，冷彻人心，冻彻心扉……

“你……”黎念突然词穷，有点被眼前的人吓到。

“阿黎，每个人的内心都住着一个魔鬼，能不能被人发现，只在于伪装的能力有多大。原本我想，如果可以，一辈子也不要让你看到这一面……”姜有那颗仅有的眼睛睫毛轻轻扇动，“可是，阿黎，你内心的魔鬼快要藏不住了……既然两个人心中都藏着魔鬼，何必还要遮遮掩掩……我是你的仆人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，你不需要压抑，在我面前，你可以做你自己。”

黎念仿佛听到枷锁破碎的声音，一瞬间的恍惚，眼前浮现姜有穿着黑色长袍，高高坐在王座上的魔鬼形象，背部长出遮天蔽日的翅膀，对着黎念轻轻一笑，翅膀轻轻扇动中，血红一片，可是，在遮天蔽日的阴影中，黎念纷乱的心却突然平静下来，像是溺水的人找到救生的浮木，觉得心内一片安宁。

“如果恨，那就除去让你恨的根源；如果痛苦，那就让给你痛的人千倍万倍的痛；如果不甘心，如果嫉妒，那就变得强大……”姜有缓缓的说着，这些话一字一句的刻入黎念的脑中。

姜有叹气：阿黎，谢谢你，今生救我的那个人，是你；阿黎，以后的路，我陪你走；只是，希望不要吓到你……

“小有，疼吗？恨吗？”黎念呐呐的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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